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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冬盾]Iced Age 冰河世纪

注释:搜救队找到了掉下山崖的Bucky,将他带了回来进行治疗。与此同时Steve接受了追捕红骷髅的任务,但他没有回来。Bucky一直在寻找…

 

 

  “慢一点,就是这样,保持住!”

 

  “博士,他好像动了?!”

   是谁在说话?Bucky挣扎着,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填充满了棉花,又被巨大的石块压着,无力感在他的身体游走。

 

  他感觉到虚弱,他的灵魂轻飘飘,头脑却沉重;他还感知到胸内的炽热与脊背的寒冷,他的一半是麻木,一半是痛苦。他什么都看不见,像是要同这一切作斗争一样,他本能的挣扎。这些反应到外界的众人眼里,他的手指细微的抽动了几下。

 

  “真是不可思议…不能影响到手术!快打麻醉剂!”

 

  一个焦急的男人的声音,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,将他彻底推入了柔软的黑暗,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。

 

 

  “哒——”

  “哒哒——”

  “哒——”

 

    声音越来越近,最后在某一个点消失了。Bucky猛地坐起身,牵动了身上的输液管,立马有一个人按住他,对着外面大吼着:“博士!他醒了!”

 

  Bucky目无焦点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色谜团,他无意识的握紧双手,然后他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 

  他的左手——

 

  银白色的金属覆盖住了他的左臂,他捏紧手掌,金属的手指跟着弯曲,他甚至能听到机械的咔擦声,只要他更加用力。他沉默着感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——冰冷的没有血肉气息的力量。

 

  门外一个人的谈话声停止了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急步走进来,先是屏息打量了一下坐在床上的Bucky,确定病人的状态还算平静,他看着Bucky无意识捏紧的手,宽慰道:“Stark先生马上就来。”一个熟悉的人总是能起到很好的安慰作用。

 

  Bucky一愣,这个声音他曾经听过。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笑得和蔼的老人,露一个有些僵硬的笑,稍稍放松了身体。

 

  “James,看起来还不错?一条炫酷的金属手臂。”Howard人到声到,他先跟老人握了个手,“苏联最有名的神经学家,也是久负盛名的外科医生,Evanoff博士,他为你装上了这条手臂。”

 

  Bucky再度看向老人,投以感谢的目光。Howard接着说:“我们找到你的时候,”他比划了一下,“抱歉……那个时候你的左臂已经断裂,细胞坏死不能再用了,所以我们擅作主张,设计了这条手臂用来代替你之前的。”

 

  “不,Howard,你不需要道歉,是我应该感谢你们,它很好,比以前的更好,嗯……也更耀眼,我可能没办法再做一个狙击手了,这条酷毙了的手臂一定会吸引住他们的视线的。他们没法不看它。”Bucky开了一个玩笑,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
 

 

   “是呢,Stark制造和布鲁克林小王子的结合,姑娘们会爱死你的,你的肱二头肌上还有一颗蓝色的美国星呢,总统也会爱上它的。”

 

  Bucky看过去,果然在手臂的上方有颗海军蓝的星星,就像Steve制服的颜色,他爱这个,看上去有点像恋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。之前他摔下去了,Steve一定会自责自己没有抓住他,所幸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,Steve一定得知道这个。

 

  “Steve知道我还活着吗?”

 

  上帝啊…Howard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“当然,他知道你还活着,也知道你在这里。”

 

  Bucky的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,让Howard一阵心酸。

 

  “他没来这里吗?还是说他又出任务去了?前线的战况怎么样了?”

 

  Bucky一连串的追问让Howard手足无措,告诉他真相,或者是隐瞒他,这两个选项在Howard头脑中打架。告诉他,Steve是去出任务了,这算不得欺骗,因为这就是事实,只不过他永远不会回来了……但是最后他只是深深的将那口气叹出,他告诉自己James有权得知这一切,实际上他可能是最有权利的那个人——他是Steve最忠诚的战友、最亲密的朋友、仅有的家人、和秘密的恋人。

 

  Howard凝视着Bucky,缓缓开口,“James……战争已经结束了,现在是和平年代。”

 

  “不…这…前几个月德军还在发起猛烈进攻,红骷髅已经抓到了吗?是Steve对不对?他抓住了那个疯子。”Bucky先是惊诧,然后开始思考这件事。

 

  “前几个月?不…实际上现在是1947年…战争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,James,盟军打败了法西斯军队,红骷髅消失了。”

 

 

  “那Steve呢?他在哪?”和平年代意味着他和Steve可以弥补那些他们曾经失去的,这是他们开始新生活的最好时机。

 

  “James...Steve解决了红骷髅...在纳粹的飞机上。”

 

  “嗯?当然,他是最好的士兵!”

 

  “但是,那架飞机被设定好了航线,上面装载了足以炸毁美国东部的核弹,Steve,他选择了手动驾驶,最后在北冰洋坠毁...”Howard一直关注着Bucky的反应,他甚至准备了应急的肌肉松弛剂,但出乎他意料的是,Bucky静静的坐在白色的床上。

 

   我是否在梦中?Bucky开始怀疑,他看着Howard,之前他没有发现Howard苍老了许多,黝黑的小胡子中掺杂了些灰白,那双富有神采和自信的眼睛周围添了好些细纹。

 

  而他,做了好长一个梦,醒来世间巨变,他的时间如洪水奔驰向前,改变了一些人,而那大量的浪花带走了他的Steve。

 

  如果他摔下山崖没有死,大海也绝对无法夺走Steve的生命。他得走了,现在就要走,Steve在等他。

 

  Bucky一把把自己身上的针头扯下,Howard按住他。

 

  “你要去哪?”

 

  “去找Steve。”他的回答简洁有力。

 

  “我们已经在找了,这几年一无所获,James,别干傻事。”

 

  Bucky换下病号服,“傻事?”他抿着嘴,“当你爱上一个人,为了能和她在一起生活,所有事都值得去做。”

 

  他没办法改变Bucky的主意,Howard知道。

 

   “和我们保持联系,至少让我们知道你的一些讯息,当我们有发现时也可以联络你。”

 

  Bucky点了点头,出了这间房,这是Howard看到他的最后一面。

 

  几个月后Howard收到一封信,上面只有一句话,来自Bucky的:

 

   一切安好。P.S.信件邮致布鲁克林James&Steve的家.

 

  “你想让Bucky看开,但是你自己也从来没放弃过寻找,Howard,是时候让它过去了。”Peggy将那张照片放进铁盒内。

 

  “我总有预感,我们可以找到的。”Howard的面前堆积着Bucky寄来的信,地址一直在变动,但大都分布在严寒的地区。

 

  我们会找到他的。Howard递给Peggy一张纸巾,“他在等我们。”

 

*

 

  你在哪?Bucky看着博物馆里Steve的制服问道。

 

  在白色的冰雪世界里,Bucky踩着厚硬的冰盖想的仍是这个问题。

 

Steve,你在哪?肩摩踵接的大街上找不到你,人迹罕至的冰封之地也找不到你。Bucky知道Steve在等他,但是他迷失了方向。

 

  他迷失了很久。久到日子在他眼前成了一堆冰沙,风一吹立马散落掉进了满是冰沙的地上,毫无意义。

 

  如果说时间还有别的用处的话,那一定是用来将他的皮肤洗刷的粗糙,在他脸上抽出了浓密杂乱的胡须,让他变得更像个野兽。他快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寄信给Howard是什么时候了,这也意味着他许多年没有回到人类社会去了。他现在像个原始人,和寥寥几个因纽特人生活在靠近冰雪中心的北极圈附近。

 

  也许再过几年,我也会变成一个因纽特人。Bucky想。他和他们一起打猎,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御寒,有的时候还要啃食生肉来维持热量,在这个过程中,他学会了他们的语言,他们的生活习惯。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去探寻那些无人之地之后去晒太阳,尽管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多余的温暖。其他的因纽特人也追逐太阳,但是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热切。

 

  Bucky把晒太阳当成一种仪式,必要时他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捕获阳光,选择挨饿,这在北极简直是找死的行为,但他不在乎,好像他唯一重要的就是太阳。

 

  “你应该是某个因纽特人的后代,我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信仰太阳的,尽管是在我们的族群内,能告诉我们原因吗?”

 

  Bucky眨眨眼,注视着那个白白亮亮的圆圈,“我曾经拥有过一个太阳,后来我失去了他,我在试着找回他,这个太阳有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有那么点像我的太阳。”

 

  他站在这块冰封的大地上,唯一的温暖来自于头顶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太阳,他感觉Steve无处不在,但他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,他嗅到空气中寒冷的、死寂的气息。

 

  前三十年他一直在寻找。没有人教过他放弃,他去到每一个有传闻飞机坠落的地方,在那里他祈祷过上万次:神啊,请让我再一次见到他。每一次,他都希望是最后一次,同时他又隐隐期盼着这不是终途。

 

  要么看见活生生的金光闪闪的Steve,要么就找不到任何东西。他没办法看见一座寂静的Steve——一尊雕像,了无生气的Steve。所幸生活虽然没让他太好过,也没让他太难过,他没有找到关于Steve一根毛的痕迹,也没看到Steve的尸体,所以他可以一直找下去,直到找到为止。

 

  后三十年他把范围定在了北极圈。这是他在这生活的第三十九年,也许更长一点。

 

  “你一点都没老。”老者大口嚼着肉,感叹道。

 

  “你也是。还是和以前一样,牙口很好。”

 

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,我可不能和你比,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,你还是和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一样年轻,Chronus偏爱你。”

 

  Bucky耸耸肩,咬下一块肉,空气中除了血腥气还有点别的味道,咬在嘴里的生肉是甜的,味道算不上难吃,但人已经有几千年不过茹毛饮血的生活了,还好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适应,他的确适应的很好,偶尔他会称赞肉的鲜嫩。

 

  今天的肉很好,爽滑、细嫩,他们很少碰到这样鲜美的肉。Bucky把咀嚼这些肉,吞了下去,然后他的胃——好像没有存在过的胃,突然有了反应,他吐了出去来。那些血水和肉糜在白雪上开出粉色的花。

 

  “你还好吗?”

 

  这不寻常,Bucky嗅着酸气和别的一些不知名的味道,这也许是某些讯息,他的汗毛在厚实的皮毛下立起,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通过它们给他传递某些信息。

 

  他的心脏沉重的跳动了两下,然后闷闷的沉落了下去,有一丝诡异的忧愁在他的胸腔里滋生。思念,近七十年没有显露的思念急速的向他袭来。

 

  “我很好,我要离开这里了。”

 

  “我们还能在再见吗?”

 

  “这次不会了,我不用再回来了。”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匆忙,他离开的时候同样匆忙。Bucky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老者,走进了风雪中。

 

*

 

  他重新踏上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,去往布鲁克林的小房子。

 

  这里很温暖,他丢掉了自己的皮毛大衣,穿着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,披着到了肩头的长发,脸上的胡须好像和头发连在了一起,路上的行人都尽量避开他,像对待其他流浪汉一样。

 

  Bucky并不在意这些。他闻着这里湿润的柔软的空气,烤热狗和巧克力冰淇淋的香味和鲜活的人味,走向布鲁克林。

 

  这里变化太大,到处是明亮,透明的色彩,玻璃大厦反射着耀眼的光,他走进那座没有什么变化的破旧小屋。

 

  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,在一堆发黄的信件上,一封崭新的雪白。字迹很匆忙,写的断断续续,有几滴激动的墨点残余在上面。

 

  

 我们找到了他。速回。

 

  Bucky捏着那张重逾千斤的纸片,吞咽了一口唾沫,那颗仿佛在七十年前就已经冻结的心此刻剧烈的跳动起来,这是结局,也是开始,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,等待的结果,他想。

 

  他分辨出那些字句里显露的焦急,没有悲伤,这很好,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、完好无缺的、健康的Steve。

 

*

 

  他被包裹在一块半融化的冰中,面庞湿润、微蓝,他的金发比Bucky记忆中的颜色更深些,嘴唇更紫些;他闭着眼睛躺在那,像极了等待一个魔法的吻的睡美人;制服穿在他的身上,没有破损,他的盾牌在另一块冰中,他看上去和在火车上时一模一样,只是更加苍白、透明如冰雪。

 

  “他真美,当我看到他的时候,我以为我们还在四十年代。”

 

  Bucky转过头,Howard站在他身后,他拄着拐杖,布满皱纹的脸上呈现出宽慰的笑意,“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。”

 

  “Howard...你不必如此。”Bucky嗫嚅着开口,“你把大部分精力都耗费——”

 

  “不,”Howard打断他,“我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,我知道你爱他,但是我们都爱他,我们不会放他‘走’的。”他抢在Bucky之前说:“不用感谢我,这是我的分内事,我的责任——Peggy没有赶过来,她一定会后悔没有赶来见Steve的,她念叨了那么久。”

 

  Bucky吞下了那些感谢的话,他们之间的确无需多言。

 

  融冰工作已经进行到了最后,他们把Steve整个抱出来,放在了实验台上,好几次Bucky都想直接冲上去,把他们拂开,但都被Howard按住了。Steve安静的躺在那,几个拿着仪器,戴着眼镜的人接替着上去,用着古怪的仪器在他周围扫荡着,最后他们进行了一个短促的交谈。Bucky只听见几个单词,“行了。”“一切正常。”

 

  这次Bucky毫无阻挡的来到了Steve的面前,他有那么点不敢触碰他,心里的恐慌使他害怕Steve会像那些冰一样,变成碎片。但是还在场的那些人指挥着他抱起Steve,放在了一张干净柔软的床上。

 

  太冷了。

 

  Bucky帮Steve换下那套制服,他的手指——人类的和钢铁的,触及Steve的皮肤,太冷了,他感觉自己快要结冰。好在他们现在在一间温暖干燥的单人病房,Bucky摩挲着他为Steve换上的棉织物,那是被太阳哺育的作物制成的,他希望Steve有个好梦,梦里没有寒冷的大海、黑夜,只有暖乎乎的长绒棉。

 

  他眨巴眨巴眼睛,久违的困意偷偷向他袭来,此前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,就一会,Bucky对自己说。他伏在床边,在Steve和他自己的气息的包裹下,轻松地睡着了。

 

*

 

Steve是被鼾声叫醒的。老实说,那些声音并不大,但他就是醒了,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床边那个莫名熟悉的棕色的脑袋,轻手轻脚地将自己从被单中抽出,趿着拖鞋走到窗口。

 

  一束阳光从半遮的玻璃照射进来,细小的灰尘打着旋在空中跳舞,汽车的鸣笛声、穿行声和一些别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响着。然后他感受到一股带着探究的热切的视线,灼热的目光。他转身,看到一张饱经风霜的青年人的脸和他垂老的双眼,带迟疑和伤痛,更多的是麻木。他忍不住哽咽了一下,声音沙哑。

 

  “Bucky...”

 

  像是远古传来的呼唤,一个具有魔力的咒语,让Bucky重新活过来的音调。他为此等了太久。

 

  他想过在Steve醒来之后追究那场“人为事故”,尽管这个小混蛋并没有做错,甚至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他做出了最人道的,最完美的选择。他让我心碎了那么久,怨恨了那么久,孤独了那么久,我应该为自己报仇。Bucky想。

 

  但他只是拥住了Steve,叹了一口气,在他的耳边缓缓地说,“你一定等很久了。我找到你了。”

 

 “下次...没有下次!永远没有下次,Stevie,你到哪都不能摆脱我。”

 

  “嗯。”模糊的黏重的声音。

 

  “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你,碰到你”Bucky捂住Steve的眼睛,“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,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,太冷了。你的眼睛这么冷,我的心也会结成冰。*我阻止不了你干傻事,所以我要你答应我,永远别再这么做。”他一遍遍的重复着:

   

  答应我,答应我,答应我。

 

  Bucky在哽咽(和他一样),说得断断续续,那些音韵溶在一起,像是天上的云朵,飘渺又触手可及。

 

  “我答应...”他从自己干涩的嗓音里挤出声来,还没说完就被Bucky堵上了嘴,他感觉到他们的眼泪混合在了一起,把他们贴着的脸颊磨蹭得湿乎乎的。然后Bucky放开了遮住他眼睛的手。

 

  Steve睁着眼,看着Bucky沉郁的蓝眼睛流下冰凉的眼泪,清亮的光泽重新在他的眼睛里闪耀,好像过去的苦痛没有伤害到他半分。他从Bucky的眼睛里看到流着眼泪傻笑的自己,时光刹那回到1940年的夏季,他们站在布鲁克林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接吻。

 

  “你真美。”

 

 

END

 

Chronus:希腊神话中的时间之神、超神,职能之一是司掌时间。

*:原句为沈从文先生的“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。太冷了。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,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.  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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