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dcokecola

[冬盾/四部曲+1]太阳照常升起

终于可以打上HE
警告:反剧本
注释:
  巴基看着史蒂夫的眼睛,认真的说:“相遇是我们的宿命。史蒂夫和詹姆斯,注定在一起。如果我们现在没有相遇,那么我们以后也会在某个街角也许是地铁站,或者是人群中看到彼此,然后我们就会相爱,最后在一起。你会和我绑在一起,永远。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,就算是另一个世界,我也会撕开时空的裂缝,来到你身边。”

  Ⅰ
  史蒂夫和面前这个带着黑色面具,拥有一条铁臂的男人纠缠在一起,他们的拳头互相落到对方的身上,疼痛感炸裂开。

  史蒂夫吃力的应对着被称为人形兵器的冬兵的袭击,那淬了神经毒素的迷彩匕首现在正架在他脸上,被他用手挡了下来,推往一旁,匕首在车身上划出一道穿透性的割痕,仿佛割的不是几厘米厚的精炼金属而是一张纸。

  如果持续下去,胜负未可知。史蒂夫想,敌人很强大。他活动了一下的手腕,皱着眉头,看着那个人远去,黑色的,拼接着一部分银色的身影在炸弹的烟雾下消失,只留下高高烧起的火焰。身后,援军已经来了,迅速参与进残余的战斗中。娜塔莎从阴影处跑过来,之前的通讯器在战斗中已经损坏,她只能压低声音,带着史蒂夫撤离。

  “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,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在逃犯,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。”

  “我有预感,我会再遇到他。”

  “...他很强,你有多大把握?”娜塔莎顿了一下,感觉自己肩头那个古远的早已愈合的弹孔此刻隐隐发痛,好像那周边的神经以前都是沉睡的,现在一瞬间被惊醒,这种感觉有过一次,那次是在她差点死在冬兵的手下的时候。

  史蒂夫看着娜塔莎,握住她的手,安抚这位世界上最强大的女特工,“我不会输。”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。

  他能坚持一整天。

战斗很惨烈,到处是血。他的,冬兵的,他重伤的几乎死去,但他永远不会放弃。史蒂夫成功了,那台疯狂的在天上的机器停止了运作。至于那个敌人,他人类的那只手被史蒂夫折断了,而金属的那只也被他用星盾砸开,摧毁殆尽,密密麻麻的线路全部暴露在空气中。

  他们都身负重伤。而现在史蒂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,他们可以好好打一场了。他艰难的避开那条依旧灵活的手臂,滚向一侧,冬兵紧追其上,史蒂夫钳制住了他的铁臂,星盾隔在他们之间。

  冬兵一只手臂被压住,无法动弹,但他举起了那条已经扭曲的手,打向史蒂夫,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武器。

  他难道不会感觉到疼吗?史蒂夫承受着那些拳击,嘴里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,风从他旁边的大洞灌进来,底下是近百米的高度和深蓝色的湖水。

  他会死。史蒂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空口越来越近,似乎马上就要坠落下去。但是下一秒他感觉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,枪炮声打响,他反射性的踢腿将放松了压制自己力道的人踢出去。

  他成功了。冬兵抓紧那几块铁片,整个身体悬挂在空中,铁臂上闪跃着电花。

  史蒂夫躺在地上,喘了好几口气,血水从他的嘴角淌出,山姆飞了过来,将他拉起,“娜塔莎托我给你带话,她说,很高兴你还活着。”

  史蒂夫一边笑一边攀上山姆的肩,就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,“我不会输。”他最后看了一眼冬兵,冬兵阴沉的目光接触到他的视线,突然变得慌乱,下一秒,他唯一抓住的东西已经脱落,他开始坠落。

  他伸着手,好像想要抓住什么,但是他什么都抓不到。

  湖面上泛起一道极浅的白色波浪,然后归于平静。史蒂夫被山姆搂着飞出了空舰,他转过头就看到巨大的橙色火焰裹挟着黑烟咆哮开,空舰的碎片不断的落入湖中,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,这个时候,他脑海里闪过那道慌乱的眼神,和那双伸出的无力的手,他的敌人,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人,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飞鸟,颓然的坠落着。

  他想到了巴基。史蒂夫看着那些黑蓝色的湖水,心中最隐秘的伤痛又开始重新翻涌上来,像那些白色的波浪一样,一圈又一圈的规律的在他体内散开。

  好几天后,他仍躺在病床上,反复的听着收音机,里面播放着道奇队胜利的比赛消息,他总是听不厌。娜塔莎带了一袋档案走了过来,将一束开放的正艳的百合葵放在他的床边。
   

  “娜塔莎,我的伤已经全好了。”史蒂夫无奈的说。

  “你现在可以出院了。”娜塔莎看着史蒂夫红润有光泽的脸道,他的伤势已经在医院的这几天内迅速恢复起来,就连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现在也只是留下了几道结痂的细痕。那次打败冬兵后,山姆搂着已经昏迷的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,她以为他会撑不住...他伤得太重了,陷入了深度昏迷,她甚至无法感受到她的心跳。尽管山姆再三保证说战斗结束之后他还是清醒的,娜塔莎依然固执的认为那可能是回光返照。一群早已准备就绪的医生紧急进行了一场手术,力图从死神手里抢来这位了不起的青年。

  当心电图的开始走向规律,娜塔莎才放松下来,搞来了当年叫醒他的那台收音机,每天在他耳边播放着,她害怕他陷入一个梦,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梦。真正接触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,死亡本身就是一个幻梦,迷惑着那些靠近它的人们。

  冬兵已经死了。娜塔莎拿出那个档案袋,“有兴趣了解一下吗?差点杀了你的敌人。我们解剖了他,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
  史蒂夫愣了一下,“解剖?我以为他们会更乐意让他为他们所用。”

  “上面的意思的确是这样,但是我们发现想要启用他必须要用特殊的密码,口令之类的,否则他就像个报废的机器一样。我们不能把他放回去,所以...”

  “所以你们毁了他?”

  “我们回收了他。”说这些的时候,娜塔莎是一副淡漠的表情,她的语气里既没有表现出对冬兵的恨(他曾经差点杀死她),也没有对杀死敌人这件事表现出愉快,她只是将解剖人类当成一件任务,或者说,将冬兵当成机器,解剖他就像是拆一个零件一样。

那双慌乱的眼睛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,使他浑身发凉,“你是要给我看他的解剖报告吗?”

  “不,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,你毕生最大的敌人?”

  “不...我不想看,还有他不是,不是我最大的敌人。”红骷髅的笑,巴基掉下去的画面,还有冬兵坠落的样子,三种场景在他脑海里交织,他不自觉的抓紧了床单。

  “不...不用叫医生...也许我还需要多休息一会。”史蒂夫制止了娜塔莎的动作,靠在了背后的枕头上,他感觉到一股疲累感上升,让他忍不住想要合上眼。

  娜塔莎看着史蒂夫苍白的脸色想,也许他应该继续留在医院。至于冬兵,让他见鬼去吧。她捏住那个档案袋,打算让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埋入尘土。

  至于那个杀人机器冬兵长得和史蒂夫亡友一模一样这件事,没人会在意。前苏联的又一个小把戏,娜塔莎想起红房子的种种手段,在心里冷笑一声。

  “好好休息。”娜塔莎最后留下一句话,向门外走去,她轻轻的合上门。

  “娜塔莎...”

  从房里传来史蒂夫的话,她停下了脚步。

  “那个档案...能给我吗?”

  史蒂夫模糊、虚弱的声音使她重新回到房间,将那份档案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
  “不能留备份,档案要回收。”

  “知道。”

“等我从战场回来,之后我们再一起并肩作战。”巴基上前拥抱史蒂夫。“向我保证,你会等我。”

  史蒂夫贴近巴基的脖颈,“我会的,我会等你回来。”他看着前面剧场旁立起的士兵拍照版和它下面的标语——满足每一个男孩的英雄梦,想象着之后他和巴基一起在战场上抗击纳粹的场景。

  “107旅?”

  “是,107,记住它。那是你和我,我们的部队。”巴基松开手,走到了史蒂夫的前面,拿下了自己的帽子,他挥舞着手臂。那个标志性的用钢条焊成的球体就在他身后,电动机带着它缓慢的转动,金黄色的光闪耀着,勾勒出地球的每块大洲。

  整个世界就像在巴基的手上一样,随着他的手指挥动而转动,“看!那是我们的未来!”他牵引着地球的手向上指,一瞬间,无数的烟火刚好在天空绽放,绮丽的光芒像是要把黑夜驱散。

  在那些绚烂的烟火的照耀下,巴基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,像极了太阳神,
他是我的光明,我的未来。史蒂夫的眼里清晰的倒映出巴基的身影,他的心鼓动着,随着巴基的走远疯狂的跳动起来。

  这不是他的病引起的,是巴基和他的梦想带来的激情,让他脸颊发红、冒汗。他往回走,一直走回到那栋他们的小屋里,巴基温暖的气息还环绕在他周围。

  我会追上他的步伐的,史蒂夫·罗杰斯从不放弃。

  史蒂夫笑了一下,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,身上盖着巴基常盖的那条小毯子。

  几天后,军营又开始招兵。史蒂夫背着画板走在路上,身边跑过数个肌肉强壮的青年,他被其中一个人撞得打了个趔趄,水彩盒掉落在地上。

  “对不起!我实在赶时间!”那个人高高的声音一溜烟就变淡了。史蒂夫敏锐的追上去,一列队伍排在那。

  他们正在招兵,史蒂夫看了眼那旁边的牌子,“加入我们吧!成为守卫国家的英雄!”山姆叔叔自信的眼神盯着前方,伸出的手指指向着面前的人。底下是一排大字——我们需要你。

  史蒂夫毫不犹豫的加入了队伍。他最后走进那道熟悉的帐篷——他曾经走过四次。

  正忙着看资料的带着厚底眼镜的白发老人头也不抬,“你来自哪里?”

  史蒂夫还没回答,他就已经接着往下说了,“是纽黑文?帕拉莫斯?还是……在五个城市进行了五场测试,罗杰斯先生,你不知道伪造征兵资料是犯法的吗?”他终于抬起头,锐利且睿智的眼神扫视着史蒂夫。

  他该怎么办?史蒂夫感觉自己的掌心慢慢变得濡湿,被揭穿伪造资料让他呼吸困难,而再也无法参军的痛苦挤压着他的心脏,但他仍然选择挣扎,“也许是那些人出错了,那么多份资料,出错总是再所难免的。”

  那道目光一直停驻在他的身上,史蒂夫看着老人的眼睛,然后他感觉到老人的眼神起了变化。

  “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?让我看看……心脏病,哮喘,猩红热…”他打开那张表,满满都是史蒂夫的病症和那个巨大的“4F”。

  “这些病够你喝一壶了,但是你仍然选择参军,并且试了五次。告诉我你是想要消灭纳粹吗?”

  老人说出他的病时,脸上没有嘲弄和看轻,只是陈述一个事实,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,脸上的神色很认真,让史蒂夫忍不住提起了心,“这是一个测试吗?”他问。

  “是的。”老人示意他回答。

  消灭纳粹,那不是他参军的目的。“我不想杀任何一个人。我不喜欢枪,也不喜欢子弹。我喜欢画画,去广场,去森林,去画下这个世界,和那些开心的人。这是我想要的,战争应该被制止。”他回答,他仅仅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,保护这个世界,保护那些被剥夺笑容的人们。

  老人突然露出笑容,像是被这个回答给逗笑了,他的笑容里夹杂着快乐和兴奋,让史蒂夫不知所措。

  “这个队伍里大个子已经很多了,是时候来个小个子了。我是战略科学局的亚伯拉罕·厄金斯博士,现在,我要给你这个机会。跟我来。”他走在前面,带着史蒂夫走进那个他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另一个帐篷。

  那简直是另一个世界,史蒂夫感觉自己脚步虚浮,身体软趴趴的,但精神却激昂着向前。

  “史蒂夫,你究竟来自哪儿?”

  史蒂夫看着厄金斯博士的手在资料里挑拣,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印章,他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然后博士放下了那个印章,捡起了另外一个。他的心随着浮沉。

  “布鲁克林。”他干巴巴的说。

  “啪。”一声极快极轻的响声很快过去,博士把他的资料放在他的面前,“恭喜你,士兵。”

  天啊。史蒂夫看着那个“1A”——代表着全美测试评判最优等级的数字与字母组合,漂浮不定的心回到了胸腔,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

  告诉巴基,他是一个士兵了,他可以和他一起上战场,一起保护这个他们珍爱的世界。

  巴基一定会笑得如同一只得意的猫,晃着脑袋说,“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!”

  那个时候他会回答,“是的,我从来不会使你失望。”

  然后他们可以拥抱,奔跑着迎接未来。

  “对了——”已经走出帐篷的厄金斯博士折返,“记得明天早上十点来这里报道,我们下午就要去训练营了。”

  史蒂夫点点头,跟着博士走出去,背起了之前他放在那的画板,上面一簇簇花开得正好,年轻的女人和小孩笑容满面,坐在草地上看着澈蓝的天空。

  他回到家,放下画板和那个脏兮兮的水彩盒。他有些饿,随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冷硬面包,这些硬如石头,冷的像块冰的小麦制品也让他感到满足。至少麦香味很不错。

  没什么不好的,他拖着沉甸甸的胃袋,走下楼去。之前他像一阵旋风一样跑回了家,忘了买报纸。他为自己如同毛头小子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。

  沿街叫卖的报童卖力的大喊着最新的前线消息,试图吸引路人的注意。

   一辆自行车突然快速的骑过来,史蒂夫有些狼狈的躲开,但车的偏转不及时还是将他撞倒在路边。

  “最新消息!最新消息!德国军队突然突然猛攻——前线士兵艰难抵抗!”

  “小伙子,你没事吧?”绿制服的青年立马跳下车过来搀扶史蒂夫,但他的声音和报童尖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让搅的史蒂夫视线模糊,过了好久才缓过神。

  史蒂夫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,摆摆手说没关系,这里的路的确不好走,行人很多,路很窄,而青年又是个邮递员,他一定是急着为别人送信。想到这史蒂夫露出一个腼腆笑,“对不起,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。”

  青年连忙摆摆手,他手上的信件顺着他的动作飞动。“是我说对不起才对,我撞倒了你……至于工作也不能说耽搁,我始终找不到这个地址。”他的脸上赫色闪过,又显现出苦恼。

  “也许我可以帮你,我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。”

  青年叫了起来,发出喜悦的呼声,“天啊!太好了…上帝保佑你。”他急急忙忙把信件递过来,史蒂夫感受到那封信的份量,沉甸甸的——如同他胃袋里的面包。

  他仔细的辨认着上面的地址,唯恐看错了让那些等待着的人们焦急。这也许是他们等待已久的一封信——一份希望。

  “喔!”史蒂夫惊叹一声,“是我的地址?”他多看了几次,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他的地址,这是他的信,一定是巴基给他的。

  青年还在疑惑中的时候,史蒂夫的笑声就忍不住泄露出来了,“真感谢你,上面的地址就是这儿,这是我的信,我是史蒂夫·罗杰斯,这个收信人。”他握着那封信,里面有个圆圆硬硬的东西顶着他柔软的掌心,让他颇为不舒服。

  “罗杰斯先生,没想到是您的信,真是太好了!您真是我的幸运星!祝您收到一个好消息,回头再见~”他骑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,风风火火的赶往下一个地方。

  史蒂夫再一次忘记了买报纸。他冒失的跑进屋子,急切的撕开那封信,一个圆形的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的东西掉在了地上,发出“咚—”的清响。但是史蒂夫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读信了,没有马上把它捡起。

 
亲爱的史蒂薇小姐:

  很遗憾告诉您,您的丈夫已经在一次任务中丧生,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。

  您的丈夫——詹姆斯·布坎南·巴恩斯中士是一位优秀的士兵,我们为他追加了烈士勋章,勋章附在信里,希望这能给你们带来一丝安慰。

  注:节哀顺变,保重身体。

  那块沉甸甸的,应该是永远无法浮现的面包一瞬间上涌到史蒂夫的喉咙,他吐了一地,那封信,和那个勋章都在那堆秽物里,被面包的残渣覆盖着。

 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充盈在他的胃里和他的四周,他感到饥饿极了,身体里空荡得可怕,好像他的灵魂飘走了,只把这具空壳留在这,留在这张老旧的沙发上凝固成一座拙劣的雕像。

  过了很久,屋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动静。

  起初是很小的吸气声,然后那道声音越来越急促,最后汇聚成哗哗作响的河流,涛声不断。史蒂夫拽着那条小毯子,上面细小的绒毛抚着他的掌心,就像巴基常做的那样。

   他在哭,眼泪全部流下来,打湿了毯子上一丛丛的绒毛,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。过了许久他渐渐停止下哀鸣,变得沉默,身体也不再抖动,只是眼泪依旧如同两道小溪,涓流不断,在他脸上铺出晶莹的河道。

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,史蒂夫翕动鼻子,除去那些呕吐物之外,他还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,他循着味道走过去,那盘冷硬的面包摆在他的面前。

  他再一次呕吐出来。

  他的太阳,他的光明,今天死去了,从此以后,他又是一个人,度过无尽的黑暗和白夜。


  风呼啸而过,像刀一样锋利的雪片刮过人的脸颊,留下一道寒冷的伤口。

  史蒂夫爬出列车,抓住车身的短横杆,面色涨的通红,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,“抓住我的手!巴基,坚持住!”

  悬挂着的巴基身体被风摇晃着,脚底下是万丈深渊,他抓在下方横杆上的手发青,牙齿咬的格格作响。

  这些史蒂夫都听得到。

  “来,抓住我!”史蒂夫再度向前探出一段,此时他的半个重心都往下移了不少。

  “停下!史蒂夫!退回去!你会掉下来的。”巴基怒吼着,声音被雪旋风打得支离破碎。

  史蒂夫的脸上满是执着,他的手在寒风中僵立过久,已经呈现出冻伤的紫色来。

   “抓住我的手!我不会掉下去的,永远不会。”他重申一遍,用的是那种绝望的又包含热度的声音。

  巴基一只手抓住杆子,另一只手抬起来,伸向史蒂夫的手,两只手在灰色的天空下一点一点的接近,无数厚大的雪花从他们指尖的距离穿过。

  再接近一点……再快一点…还不够!

  一滴眼泪从史蒂夫紧绷的眼角挤出,巴基抓住的那根横杆翘起了一个角。

   “史蒂夫!”
   那根脆弱的,被风吹折的铁杆像根面条,一点一点的从列车上脱落。

   “不!巴基!”

  再快一点!

  他的腿部肌肉已经完全充血,迅速的挪动着,手指箍住横杆,史蒂夫往外一扑,如同一只即将坠落的鸟,一只扑火的飞蛾。

  他会掉下去,巴基惊恐的长大嘴。

   “不!史蒂夫!不要!”

   “我得这样……巴基,我抓住你了。”史蒂夫笑了,他战胜了时间,破碎的铁杆在巴基的身后坠落,一路上扬起白烟。

  他紫色的手掌抓住了巴基青色的手,两只紧紧的握在一起,两颗悬着的心终于贴靠在一起,他们抓住那道坚不可摧的杆子,爬回了列车上。

  列车仍在急速行驶,发出“咯呀——咯呀——”碾压过被冰雪覆盖的铁轨的声响,穿过隧道。

  是时候去找红骷髅算账了。史蒂夫和巴基对视一眼,一个拿着盾,一个举着枪,默契的走向驾驶室。

  他们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,完美中的一点瑕疵是——红骷髅还没有抓到,但是他们抓到了佐拉博士——九头蛇的首席科学家,他一定知道点什么。

  审讯不是史蒂夫他们所擅长的,所以他们等待九头蛇露出马脚。

  在此之前,他们可以放松一会。史蒂夫和巴基以及咆哮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们跟在佩吉的身后(像被家长引导的小孩们)进了那个热气腾腾的著名酒吧。

  “男孩们,”佩吉开始说话,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端坐。“别那么紧张,我这么可怕吗?”佩吉被他们紧张的样子逗笑了,“我只是想代表军队谢谢你们,你们做到了。”她举起一杯酒,大家跟着她的动作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硕大的玻璃杯。

  “现在,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会。”佩吉喝下酒.舞池里舒缓富有情调的曲子正在播放,男男女女们转着圈舞动身体,真可惜她今天不能跳舞了,佩吉看了一眼自己特地穿出来的红裙子,快速的捂着通讯器回复了对面的指令,然后往外面走去。

  看着史蒂夫询问的目光,佩吉摇摇头,对着他做了一个“没什么事,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会”的嘴型,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,自己出了酒吧,通话仍在继续……

  “史蒂夫?怎么了?”巴基问,得到了史蒂夫的一个摇头。

  “庆祝我们劫后余生?”巴基与史蒂夫碰杯,勾住了他的肩膀。

  “放松点,还能有什么糟糕的事呢?”

  “没,我只是在想,红骷髅还没有抓到……”史蒂夫刚皱起的眉头就被巴基抚下去了,他带有些许怒气的声音响起:
 
  “拜托了~史蒂薇,就一个下午,别再想那个疯子,你想要试一下这个酒吗?味道还不错,就是后劲……”

   “喔。”巴基惊讶的看着史蒂夫一口气将被子里的酒液全都喝了下去,脸色如常。

  他不赞同的看着史蒂夫,“你不该喝这么快,这酒的后劲很大,你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
  史蒂夫面带笑容,酒液把他的嘴唇染上闪亮的光泽。“厄金斯博士说过,血清不仅改变了我的肌肉,它还改变了我的细胞,我永远不会喝醉的。而且是你让我好好放松的。”

这个坏小子。巴基恶狠狠的灌下自己的那杯酒,“是的,放松!”他眉毛一扬,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。

  “要去跳舞吗?那可是一个放松的好方式,你会去的对不对,毕竟是我让你放松的。”巴基在最后一句话咬下重音,满意的看着史蒂夫手足无措的样子。

  “巴基!”他明知道他还不会跳舞,如果他去到舞池只能在里面跌撞着打转。

  突然,巴基凑近史蒂夫,看进他那双困窘的蓝眼睛里,认真的问:  “你愿意和我跳支舞吗?”

  “当然……我永远愿意和你一起跳舞。”

  史蒂夫呼出那口紧张的气息,“周五,周五我们在这跳舞。”他不自在的舔了舔嘴角,四天的时间应该够他学会跳舞了,嗯……用这个身体。

  巴基挑挑眉,“你是不打算让我教你跳舞?你要去找别的人教你吗?佩吉还是……”他控诉的看着史蒂夫,好像他是个冷落情人的男人。

  “噢…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第一次跳舞那么尴尬,你的脚会被我踩肿的。”

  “嗯哼,两百磅。”

  “不,是两百四十磅。”史蒂夫纠正他,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,为他们之间幼稚又扭捏的对话。

  他们喝到很晚,六个人一起畅想着以后的生活,想象着当战争结束后他们的生活。

  巴基完全的喝醉了,倒在史蒂夫的身上,史蒂夫拿着他的那个酒杯,无奈的看着醉倒的咆哮突击队成员们。

  明明一开始是他们商量好了要来灌醉自己的,史蒂夫看着这些肌肉饱涨勇猛无畏的大兵们醉酒后露出的可爱神态,忍不住笑出声了,声音在空荡的酒吧里极为明显,惊动了刚刚还在昏睡的巴基。

   “史蒂薇?”他的声音黏糊糊的,眼睛还没睁开,史蒂夫感觉自己的鼻子被磕了一下,然后那股浓重的酒香就窜进了自己的鼻子和嘴里。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扶着醉醺醺的还在亲自己的巴基,思考着要不要回应他。下一秒,巴基就砸巴着嘴头倒向一边了,这次他是真的睡熟了。

  “唉……”史蒂夫忍不住叹气出声,打算把巴基背回去。第二个人声的传入让他的动作停止了。

   “很抱歉打扰了你们——”那是佩吉的声音。

  “但是我们有个任务了。”

  佩吉走上前,看着唯一站立的史蒂夫,“这可有点不妙……你还好吗?”

  史蒂夫轻柔的把巴基放下,“我很好,随时准备接受任务指令。”

  “很好,这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,史蒂夫,你是我们全部的希望。”佩吉停顿了一下,“其实这次的任务,军方的指令是派你一个人去追捕九头蛇,你是最好的人选,其他人的加入可能都会增加失败的风险。但是……”

  史蒂夫给了佩吉一个拥抱,“我会完成它的,不用担心,我可是队长。”他露出一个如同阳光的笑容,驱散了佩吉心里的阴霾。

  “保护好自己,活着回来。”她的车正在外面等着,他们将驶入黑夜。

  飞机的轰鸣声像只愤怒的野兽,大张着嘴排出巨浪,史蒂夫在摩托上站起,张开手保持平衡,他的下一步是跃上那辆飞机。

  “佩吉!帮我转告巴基:不要来找我!我会回来,然后去找他。”

  “我知道了!史蒂夫……”

  已经爬上飞机的史蒂夫没有听到,被飞机远远甩在身后的摩托上佩吉的哭声,“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,美国队长。”

  那么下一步是……史蒂夫拿下自己的盾牌,在舱内谨慎的摸索着。

  两个核弹,弹头上标明了它们的目的地,如果红骷髅成功了,整个美国东海岸都会在一秒钟之内被抹消。那个疯子……

  史蒂夫打倒那些九头蛇,红骷髅并不在这个地方,这里看上去更像一个备用的武器库。他从窗外看过去,另外一架战斗机在他前上方飞行,它的尾翼有个小型机体的入口。

  他不会让红骷髅得逞的。

  飞机直接冲撞进去,将那道小口撕裂开,机身附近电光四射,史蒂夫摆好了战斗的架势,但周围空无一人。

  他打开唯一的那道门,从小小的缝隙里钻进去,驾驶座上也没有那道红色的影子。

  像是感应到什么,他猛地转过身,星盾缓解了那道撞击。

   “你就是不知道放弃对不对。”带有德国口音的腔调响起,红骷髅嘲讽的笑着,用那杆曾打落过巴基的枪朝着史蒂夫开了一枪。

  史蒂夫的瞳孔缩小,用星盾挡住了那击,振金巧妙的化解了能量波,剩下的冲击力只让他后退了半步。

  “你永远也别想……”史蒂夫冲上前,狠狠打向红骷髅的脸,红骷髅挨了这一下,然后把他甩了出去。
  
  他抓着那把枪,露出疯狂的神色,“你本可以拥有神的力量,队长,现在你失去了那个宝贵的机会。我看过未来,那没有国旗的未来!”他连开数枪,都被史蒂夫一一躲过。

  “那不是我的未来!”史蒂夫用力的扔出那个盾,把癫狂的红骷髅打倒在地,他身后的那台闪烁着不详之光的机器突然颤动,一个发着幽光的蓝色方块从机器内部分离,漂浮了出来,原本倒伏在地的红骷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它。

  他站了起来,高举着那个诡异的物体,脸上的笑容大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嘴撕裂。

 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我会成为神!然后把你们这些蝼蚁踩在脚下。”一束光从立方体上射出,舱顶消失,取而代之是浩瀚的星空,飘渺闪烁的星云环绕在他们的头顶,行星们按照永恒的规律转动着,盘旋在每个角落。

  史蒂夫看着红骷髅的病态的笑,想到:贪欲必将使贪欲者灭亡。

  红骷髅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没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慢慢化作一道烟,立方体再一次发出一道光波,红骷髅带着深深的恐惧的脸一瞬间消失在了光芒中。而那块光芒不改的方块,溶解了金属,从空中掉落了下去。

  史蒂夫看着把盾别回自己的身后,来到了驾驶座旁,他可以回家了。

  他想要回到布鲁克林去,和巴基一起,回去重新开始生活,战争结束了。

  史蒂夫看着导航仪,飞机被设置为了自动驾驶,他们将飞往纽约市。

   这本来可以——如果飞机上没有装着足以将整个纽约市摧毁的核弹。

  他别无选择。

  史蒂夫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,握住了方向盘。

  “听得到吗?这里是史蒂夫·罗杰斯在呼叫,史蒂夫·罗杰斯呼叫……”

  “史蒂夫!”巴基的声音突然在舱内炸开,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,“你这个混蛋!你居然一个人去出任务!如果还敢有下一次,我……”

  “巴克!”史蒂夫打断他,“我成功了……”他在这里笑了一下,尽管巴基并不能看见,他打开自己的怀表,看着那张巴基的军装照。

  照片里的巴基正在对着他笑,嘴唇翘起一个丰满的弧度,史蒂夫记得那个角度,记得巴基唇舌的温度和力道。

  “那好,快点回来,我在等你……我们在等你。”对面的巴基说完之后又补了那句,史蒂夫想,也许是佩吉在他身边,实在看不下他把所有等待的功劳都揽自己身上。

  “巴基……”史蒂夫轻声开口。

  “嗯?”

  “我可能去不了了。”

  “什么?史蒂夫!给我回来!”

  “这架飞机快爆炸了,我不能开回去,对不起……我失约了……”史蒂夫还是忍不住,眼泪先流下来了,但他的语气仍然是轻松的,安慰着对面的巴基。

  “不!史蒂夫!别!你怎么敢!……回来!史蒂夫……回来……”一开始是怒吼,最后巴基的语气越来越低,甚至带上了哀求。

  “巴基……我的巴克…”

  “史蒂薇…星期五,那个酒吧,我会在那等你过来和我一起跳舞…你答应了我的,我还不知道你学的怎么样了…”

  史蒂夫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,眼泪流过他的嘴,被他的舌头尝到,满是咸涩味。

    “巴基,我可能会迟到好一会。”

    “我会等你的。”电流的噪杂声突然加大。

   “巴克…我爱你……”

    “我永远爱你,我的史蒂薇。”

  电流声消失了,巴基捂住那个黑色的听筒,泪流满面。


  史蒂夫·罗杰斯,作为一个普通的婴孩诞生,拥有一个普通的美满的家庭,然后慢慢长大,其间没有发生什么跌宕起伏的大事。

  他身体既不差也不能算很好,只是普通的体质。他喜欢画画,考上了一所美术大学,认识了一个女人,然后她成为了他的女友,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。

  他们拥有两个健康的孩子,孩子们慢慢长大,他慢慢变老,他的孩子们又有了孩子,他的身边添了新的生命。

  他的家庭一直美满和谐,充满欢乐。每个圣诞节,他们都会在一起聚餐,然后他会给他的孩子们一个祝福的吻。

  他的生活平凡但是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他都称得上幸福。他没什么不满足的,只是在某个时刻,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头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,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那只银色的戒指。

  他感到失落和孤独。

  他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某样东西,或者是某个人,但是什么都没有,他生活条件不差,他的伴侣在不远处的墓地,他的孩子们都生活得很好,而至于他的朋友们,偶尔会在一起聚餐。

  他什么都没有缺。

  某一天,他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去寻找。于是已经九十七岁的他开始拄着拐杖在清晨出门。

  他乘上了某辆公交,损耗的太多体力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歇息了一会。而当他醒来,他到了另一个地方,这是一个他此前从未踏足过的,尽管这就在市内。

  他有些惊讶,沿着这个公园的小路走着,他已经不年轻了,走了没几步他开始喘气,只能找一个路旁的木椅坐下。

  在他前面的不远处,同样的一个老人坐着,银色的义肢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
  史蒂夫看着那道光,眼神模糊,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,走上前去,走到那个老人旁边。

  但他的身体动不了,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渐渐消失,心跳声越来越轻,他撑在拐杖上的手慢慢的滑落,他闭上了眼睛,背靠着座椅。

  下午,终于找到史蒂夫的儿女们围着那张座椅失声痛哭。

  史蒂夫·格兰特·罗杰斯,一生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叫詹姆斯·布坎南·巴恩斯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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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“巴基……”

  “嗯?”巴基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不屑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肥皂剧,史蒂夫突然的叫声让他转过了头,然后他看到了史蒂夫悲伤的表情。

  “怎么了?”他有些无措,“告诉我,什么让你不开心了?”

  史蒂夫摇摇头,抱着自己的双臂,看着电视里男女主角反目成仇,他们之前还是情人。

  “史蒂夫,告诉我。”巴基放下饼干,把他扳正,面对着自己。“你以为当我看到你不开心我还能装作没有事吗?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的,我保证。”

  “不,巴基……”史蒂夫拽住他突然发出攻击声效的机械手臂,“我只是在想要是当时我没有认出你……”

  巴基的手臂再度发出声音,“真的只是这个?你没有骗我?”

  史蒂夫摇头,仅仅是这种可能就让他感到后怕。

  巴基叹了一口气,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老十岁。“傻瓜,我们会认出彼此的,只要我们一碰面,我们就会知道彼此的身份,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,你也不会。”

  “那个面具…”

  “别再纠结那个该死的面具了,”巴基捧着史蒂夫的脸,望进他的眼睛,看着他的眼里自己的倒影——他们在彼此眼中。

  “我相信你这样就能认出我了,你的眼睛,一直存在在我的脑海里。”

  “巴基……”史蒂夫咬着嘴唇。

  电视里女声的尖叫声突然插入两个人的对话,“我真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相遇!”

  哦…上帝……看着史蒂夫又开始积蓄忧愁的眼睛,巴基这次很迅速的反应过来。

  他抱住了史蒂夫,史蒂夫说话的热气打在他的胸口。

  “如果我们没有相遇……”

  巴基抱紧了史蒂夫。他早就知道史蒂夫的弱点,好像他还是那个孱弱的布鲁克林小男孩一样。史蒂夫需要安全感,他会给他的。

  “不会的,相遇是我们的宿命。别急着否定我,史蒂夫和詹姆斯,注定在一起。如果我们现在没有相遇,那么我们以后也会在某个街角也许是地铁站,或者是人群中看到彼此,然后我们就会相爱,最后在一起。你会和我绑在一起,永远。”

  “巴基…”史蒂夫突然抬起头,与巴基面对面。

  巴基给了他一个吻,“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,就算是另一个世界,我也会撕开时空的裂缝,来到你身边。”

  史蒂夫回抱住他,紧紧的,金色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。

  再看到那个肥皂剧还要说出什么之前,巴基敏锐的换了一个台,与恢复笑容的史蒂夫一起吃着香甜的小饼干看着棒球比赛。

  第二天,某部肥皂剧被停播,原因是某位拥有骇人铁臂的男子闯入电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,恐吓他们,如果他们再播一集,那么这家公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  据说主创们也收到了类似的威胁,其中那位饰演女主的胆大女性顶着众人惊恐的眼神问了一句,“为什么?”

  “因为这剧简直是垃圾。”

  “而且它让我的爱人伤心了。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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